甘肃木偶发展到近现代,已变成一部多灾多难,荣衰参半的历史,它与这个时代的命运戚戚相关,它的坎坷经历也是西北历史的一个缩影。在民国初年,有一个出身木偶、皮影世家的名叫梁万福的艺人,因生活所迫,背井离乡,领着儿子带着祖上传给他的木偶、皮影戏箱。从甘肃两当出发, —路卖艺,最后落脚榆中,与当地艺人搭班演出。到了民国十七、八年,当地遭受空前的大旱,复以冰雹、洪水、虫害、霜冻、瘟疫流行!灾情严重,饿殍盈道,状极惨悯。此时木偶戏已举步维艰,而伴随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的侵入,给中华民族带来深重灾难的鸦片,也正侵害着人民群众包括梁氏父子的心灵与肉体。梁万福染上烟毒。在无亲之小,只好将几代人的心血家业忍痛卖与他乡。
民间木偶艺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挣扎在贫困线上。20世纪40年代,康县有—个名叫马四娃的木偶艺人,在《八件衣》中演唱“花子仁义”(叫花子),“春台会”过后,生活无着落,仍然当乞丐,是现实生活中的“花子仁义”。正如当地民间谚浯所言:“夜宿破庙日登楼(戏台),头戴乌纱心中愁,常入洞房当光棍,身背褡裢游九州”。这就是当时被视为“下九流”的戏子(旧社会对戏剧表演者的谑称)贫困生活的如实反映,也是他们悲惨命运的真实写照。
20世纪中期,新中国的诞生,给甘肃木偶带来新的曙光,各地政府及文化部门重视木偶艺术。兰州、张掖等地,先后成立了木偶剧团。1957年,甘肃省文化局举办了“甘肃木偶、皮影会演”,各地区也举行了相关的演出活动,这些活动,大大激发了木偶这个古老艺术在这—时期的发展兴旺。在甘肃省的会演中,有榆中、永登、康县等地的木偶剧团参加了演出,这些世世代代服务于民间春台庙会的“小戏”,终于登上了大雅之堂。而且获得了各种奖项,这是时代赋予它们的殊荣和光彩。但好景不长,文化大革命开始,一夜之间,它们又变成了“四旧”成为扫除的对象,大部分木偶被焚毁、木偶演员大多戴上“牛鬼蛇神”的帽子,接受了劳动改造。经过十年的禁锢与肆虐,老艺人相继去世,木偶艺术在迎来新的复兴的时刻,又因后继无人而濒临危境,有的已经自行消失。今日,只有在甘肃陇东一带的偏僻乡村还能看到赶着毛驴,驮着戏箱,走乡串户的木偶戏班子的踪迹(图8)。
追溯这段历史,我们发现甘肃木偶命运的坎坷,它在演出各种古代剧目故事的时候,也伴随着这段中国历史最为特珠的年代,上演了一台新的历史“大戏”,一部反映近现代甘肃历史急剧变化的戏剧。
曾经兴盛中国几千年的民间木偶艺术,正逐渐地在甘肃或者是整个中国大地上消亡,这不能不说是我国文化遗产的重大损失。但我们在忧愁的同时:又不时欣喜地看到,我国的木偶艺术(非民间性质)正在走出国门,为国争光。
木偶戏属于综合艺术,它包括表演、伴奏及剧本等方面的环节,因此它要比其它民间艺术复杂得多。今天.我们单从民俗和美术的角度去审视、欣赏、发掘、研究,不难发现它所具有的雅俗共赏的审美价值,和人们喜闻乐见的艺术魅力。还有那民间艺术家高超的技艺才华和创造能力,以及木偶艺术在各个不同年代所担负的沉重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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