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自从孟子提出这个著名的命题以来,“与人乐乐”几乎成了不二法门,特别是在六、七十年代的大陆,“独乐”几乎成了“自私”、“反动”的同义语。其实,“独乐”何尝不是一种境界?特别是身处逆境之时,“独乐”更是一种品格和胸怀的体现;它是对现实环境的超越,也是坚持既定操守的一种形式。孔子称赞颜回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1]另外,“独乐乐”和“与众乐乐”也不是冰炭不同器,水火不相容,一个人既可以与民同乐,也可以同时保持愉悦的个人心态,就象杜甫在《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中所表现的那样:既为内乱平息、百姓免遭战乱之苦而高兴,也为自己能结束漂泊、返回故乡而放歌。这样的人物在文学史上也绝非杜甫一人,在苏轼身上表现得也很充分。他的《喜雨亭记》和他弟弟苏辙写的《黄州快哉亭记》,就分别表现了集于他一身的这两种“乐”。
《喜雨亭记》写于宋仁宗嘉祐六年(公元1061),苏轼在凤翔府任签判之时。文章记叙了他修亭得雨的经过和以雨名亭的原因,表现了他与百姓忧乐与共的情怀;《黄州快哉亭记》则写于元丰六年(公元1083)苏轼被贬于黄冈之时,文章通过赞扬张梦得不以贬谪为意的旷达乐观情怀,来表达苏轼兄弟在逆境中“独乐乐”的人生态度。下面将两文加以比较,借以看出“独乐乐”和“与众乐乐”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所表现出的不同和共通,以及由这种不同和共通所带来的文章结构和手法上的相似和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