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象棋运动轰轰烈烈,登峰而造极,在这时期的文学作品中有较多的反映,表现出文人已开始摒弃了历史的偏见,对象棋产生出异乎寻常的热情。这是我国象棋文学的大丰收时期,作者很多,兹分而述之。
黄之隽(1668一1748),字石牧,号房堂,江苏华亭人。康熙六十年(1721)进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荐举博学鸿词,官至左中允。所著《店堂集》卷三十九有乾隆四年(1739)作《象戏歌》,为象棋受哪视大鸣不平,较为人熟知。诗云:
学者何事不游艺?象戏造千周武帝,
三光五行今不传,皮信王褒载其制。
后人沿讹为象棋,唐宋以来踵习之。
雍门遗语偶符合,岑顺传闻尤怪奇。
车坚马肥炮冲突:壁拥士象辕列卒。
夹河陈兵势两难,三十二子月吴越。
相持方互有杀伤,将帅死亡已修忽。
或再整军而恢复,或屡出师而段没。
或节而解和,或俊而颇级。
或躁举而不定,或沉谋而未发,
或旁人指示面心嗦,或两相悔争而色勃。
青天鬼阵力不遗,过眼蜂烟便销歇。
于盛市夫牧竖堆不施,著棋遂同担粪称。
岂知此中落兵法,用心独贤胡可僧?
君不见轩辕、蛋尤亦戏尔,
巨鹿、昆阳还过此。
世间蛮触何营营,蜗角封疆一局纸。
这首诗开头四联描绘象棋的历史,拙稿均有详述。中间八联描绘对弈交战的情景,“鬼阵”典出《采兰杂志,:“吴耽不好奕,见人着曰:‘汝非死将军,奈何辄以鬼阵相攻?,”结尾四联
概叹象棋活动遭受歧视,提出象棋有独特的审美价值。所谓着棋担粪,是宋初著名隐士林通的口头禅,沈括《梦澳笔谈》记载,林和靖常说:“世间事皆能之,惟不能担粪与着棋耳。”彭大翼《山堂肄考》亦承之,原指围棋而言。今观林通《题壁》诗,有“坐读棋墉下”之句,又《暮春寄怀曹南通》诗有“棋子厅堂寂静中”,林通其实会下围棋。他不但对围棋并不深恶痛绝,甚至还主动地请人来下棋,如《山中寄招叶秀才》就说:“棋子不妨临水着,诗题兼好共僧分。”故郎瑛《七修类稿》对林通“着棋担粪”之语有质疑,清梁章巨《浪迹三谈》卷一《观弈轩
杂缀》也指责说:林速“此语殊过,围棋何可与担粪并论,不得以和靖而为之词。或亦自嫌其棋力之不高,故为此目解耳。今人目棋品低者谓之为臭,殆此语为之滥筋也。”黄之隽此诗则引申为指象棋,“吁唾市夫牧竖靡不能,着棋遂同担粪称”,这真是一语揭出问题的实质所在,象棋和围棋原来没有高卑雅俗之分,只因象棋一技,市夫牧竖无人不会,才遭此视,被看作与农夫担粪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我们看来,农夫担粪原是祟高之事,何践之有,而象棋意与担粪并称,岂不又成了象棋历史的光荣了?古代象棋观念在士大夫心目中的扭曲,原因盖出于“市夫牧竖靡不能”,这一转变大约始自晚宋,已有论述。而魏瘦编著《百战百胜中华国手象棋谱》上编“编辑者言”竟有这么一段叙述:
“象棋外饰军容,内含战略,古名将以之作进攻决胜之练习,而文人墨客,恒以之作永昼良宵之消遗品,品格与围棋无分商下。降至元明,每届郡试,一般贫极无聊之贫民,支旧木板于试院前后,板上钻贴棋盘,摆就棋局,偶有啥好此道之考生经过,接触眼帘,不觉技痒,与之较量一、二局,不论胜致,随意破钞若干文,若奎赖此栩口,不类赌博,不千禁令,而在老师宿偌观之,以为斯文扫地,怒叱之日:“屎坑板上着象棋。,盖摆棋势之木板,形似厕所中之坑板,故作此愤概语。谁知一语传流,象棋与围棋顿分轩较,真象棋之不幸也。”
对象棋发展历史曲为解释,莫此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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