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偏远的山区学校,1993年,初二那年暑假,我在班上的成绩得了第一名。我自认为,我一直很坚强很固执,从不认输。不管是学习还是劳动,还是课外活动,我都力争第一。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出山区,成就自己的事业!
就在我把学习成绩单给母亲的那一刻,母亲没有笑,却带着莫名的忧伤。原来,现在姐姐读高中了,我和大哥读初中,学费、生活费要很多。短短的一个暑假,要凑齐3个人的学费和生活费,母亲有点无能为力。而继父只知道喝酒和打人,从未拿钱给我们用。
第二天,大哥决定和我去隔壁村的林场给幼树苗“修抚育”,那是成年人干的活,还要到深山里去住工棚,每天带上镰刀和柴刀砍掉那些掩盖幼树苗的柴草。工资不高,大概工钱12元一亩吧。
炙热的阳光晒得我睁不开眼睛,“呼呼”的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林子里的知了不耐烦的尖叫着,滚烫的路边连飞鸟都很少看到。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我们才到达林场的工棚。这些是用树皮搭建的房子,用木板铺成的床,做饭的地方还是露天的。天啦!我就要在这里渡过我的暑假吗?我不敢去多想。
一路的劳顿让我趁着月色沉沉睡去,即使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直叫也没有打断我的睡梦。开工啦,开工了!工头的喊声惊醒了我的美梦。天刚刚亮,我们就开始开工了,杂草,树藤,柴草,我们一路砍过去……
好几天过去了,我们被晒得黝黑,人看起来瘦了一圈。但我和大哥一直都没有说放弃。
“啊!”我的一声惨叫让整个山谷都可以听到。原来,我砍的那株柴草惊动了石壁上的马峰,所有的马峰向我袭来。
“怎么啦?”大哥是连滚带爬的来到我身边。看到情形,大哥马上拿起一株杂草使劲的驱赶着马峰。
马峰终于散去。我感到一身疼的厉害,好多地方肿了起来。
“不要怕,我这有‘风油精’,马上擦擦,马峰的毒不是很厉害,放心。”大哥赶忙给我涂上了‘风油精’。一会感觉好多了。这时我才发现,大哥比我肿的还厉害些。脸上的肿起来到包让他满脸通红。顿时,我是那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回到工棚,我像散了架似的难受。“哥,我们回家吧。”我央求道。
“你说什么呢?才来几天,钱还不够交学费。再说这样回家,母亲看到会怎样想。你要让母亲担心吗?”大哥安慰我:“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在这休息几天,明天我一个人开工好了。”
是啊,我想起母亲为了我们姊妹弎的学习,从未停歇过劳作,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回来,一双粗糙的手不是剥玉米就是缝补衣服。还是40多的母亲早已弓起了脊背。
休息两天后,我和大哥又并肩站在了山谷。
时间一天天的推移,暑假马上就要过完了。我和大哥也收拾好东西回家。
第二天,母亲到林场结算了我们的工钱。回来母亲告诉我们,一共212元。
晚上,母亲把我们姊妹弎叫来:“这个暑假你们打工赚来的钱加上我到圩场卖菜的钱只够两个人的学费。村里的亲戚和朋友都不愿再借钱给我们家,大概怕我家还不起吧……要是你们的亲生父亲还在就好。唉!”妈妈无奈的摇着头。
后面的话不敢去听,但我明白,从这学期开始我们姊妹要有一个人辍学。
一夜无话。
“就把我留在家吧,一来,我的成绩是弎姊妹最差的,二来,我干活有力气一些。”还是大哥最终做出了决定。
开学那天,天还未亮,大哥便点起‘马灯’,背上行李送我去学校。走过几十里山路,到了学校门口,大哥把行李交给了我,转身回家。
我没有过多挽留,望着大哥提着‘马灯’远去的背影,眼泪顿时溢出了眼眶。
“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我望着大哥的背影喊道。
大哥没有回头,但我知道,其实,他也一定在流泪……
备注:林场“抚育”是林场工人对小树苗长大过程中的一种除杂草和杂树的工作。目的是为了小树苗更多的接受阳光,快速长大。也是我们山区的一种赚钱的“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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