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应该是去年春节的事了。去年春节我去爬过一回山,是假日里的哪一天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应该是春节不是五一,记忆里好象是在冬天。
去的是个叫圈门的地方,在北京西边,路很顺,一点弯没没绕,直直地就到了尽端,就是圈门的戏台前的广场上。那广场上已经被车停满了,我们的车就停在沟里了。戏台就临沟而建,沟是干的,一座过街楼跨沟而建,楼下三个券洞已经塌掉了两个,剩一个立在那儿,挡着沟的一半。券门洞是圈门的门,沟是门头沟的沟,京西古道的起点,往东一直通到城内二环路上的阜成门去,在有城墙的年代,阜城门是走煤车的。
沟两侧的平房住家矮墙连着,墙上放着盆花,让我想起曼谷湄南河沿岸民宅的景致来。不对了,北京的冬天应该是没有盆花的,可我分明有破旧的房子之间鲜花绚烂的印象――切切实实的印象,也许是和上一回夏天来这里混了。圈门我不是第一次来,但我家里的人是,我如实告诉他们了这里没有风景,但他们还是同意来这里爬山,这实在是给足我脸面,或者用比较时兴的语言来讲,是让我感到亲情的温暖。
我们爬山,先走沟左,再转沟右,比我上回走得远。看到一个小村,每家门口搭一座跨沟的小桥,造型材质各异,还有人把沙发搬到桥上坐着看风景。虽然是冬天,天很晴,有太阳没寒流的冬天,北京不冷。
我们从这个村子偏离了小路走上了盘山道,越上越高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石景山首钢厂区的工业设施历历在目,还有田野和居住区,在那些买了门票之后爬到的山顶,看到了也不过是这类风景。
我们最后到了天桥浮,煤矿边一个已经废弃了的古村,一片空房子里只有一个中年妇人走动,给人一种魔法世界里的女巫的感觉。
这女人当然不是巫婆,她是个卖煤的老板娘,她领我们到屋后的石桥上,指给我们看沟对面山坡上那些战争时期留下来的水泥碉堡,还有那场惨烈的天桥浮战役,血满沟,尸满谷――她也是听老人讲的,当然了,不过我忘了问她是谁打谁了。
据她讲,天桥浮这村名的来历便是走桥不见桥,抬头桥在天上漂着,这里的桥太多了,不知不觉中就走过了多少座桥,只有下到沟里,抬眼才能看到头顶上的一座座桥。
后来我们下到沟里去了,沟底是那条在历史上对北京经济发展起过重要作用的京西古道,几百年的青石板磨得坑坑洼洼,路面被深草盖着忽隐忽现。写到这里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荒草没膝的日子应该不是冬天,那么这次爬山就不是在春节而是五一了?或者应该是十一,要不我怎么一直没写呢,去年的下半年我就不怎么写东西了,那阵日子过得有点儿乱,一天一天都似是而非记不清楚了。
那就把叙述的时间改成十一好了,十一的京西山里野草丛生,沟畔人家花草绚烂。回来时穿村而过,过一座几步长的小铁桥,桥边有个六角亭里坐着些闲聊的人,这个情景好象更适合十一而不是春节,春节没人坐在外边,都忙着串门访友,做饭搓麻。
不过十一的龙泉宾馆后院怎么那么冷清呢?茶座酒吧都没开张。龙泉宾馆建在永定河水闸边上,是京西景致数得上的地方。在这里喝茶看景是个好想法,但却没有茶卖。好在这里的庭院大而精致,院里摆放着铁艺桌椅,无茶有椅,倒也但坐无妨。
那天的午餐是在门头沟城中心一家新开张的好伦哥吃的,食物品种比城里的店多得多,店面也更宽敞,让我这种不喜欢比萨也不喜欢自助餐的人都觉得不错。
北京郊区我去得比较多的是怀柔,但印象好的却是门头沟。怀柔缺少文化感并且消费较高,京西历史上就是矿区工商业较发达,生活气息更浓一点。加上交通便利,去京西游玩可算是件低成本高满足感的活动。
我最近又去过趟京西,因为我姥姥搬到麻峪去住了,她那里也是类似龙泉宾馆那样的庭院式度假村,园林、中庭、喷泉、花木和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人这一辈子真能富贵显赫的其实并不多,对一般人来说,不大起大落也就够了,再多的风景也是过眼云烟,最后找一处舒舒服服的安身之处才是真的。